色不易空,色跡示空:淺談愛沙尼亞詩人馬圖拉的〈羅斯科〉
德尼思化2021/1/11 — 9:42
探長早前曾寫文談到美國抽象畫家羅斯科(Mark Rothko)的畫,這令我想起愛沙尼亞詩人、藝術家馬圖拉(Mathura)的這首詩作:
〈羅斯科〉 馬圖拉;譯:劉安廉
在那片
不安驚慄的
乾渴空間
或濛霧的沉默中觀照空無以外
的一瞥一種
趨近那廣袤無量之流動
於該處你可化為一隻
空杯繼而
更空
馬圖拉;來源:IPNHK | Medium
這首詩非常簡短,並以畫家的姓氏為題,但縱觀整首作品,我們可以肯定此作描寫的,便是羅斯科那些「色彩簡單直接」的「巨型畫作」(探長語)。
既然這系列的作品眾多,詩人僅以「羅斯科」以作涵蓋,也很有道理——情況頗像一般人會以「梵高」代表「印象派」、「畢加索」代表「抽象畫」一樣。
不同於羅斯科巨型畫作的色彩純粹與龐大巨型,這詩所集中表現的,反而是畫作簡約的一面。然而,在簡短的詩行中,卻覆蓋了各種感官描寫,並且具體而細膩。
油畫無聲,觀者亦復如是,所以詩中第一個重要的詞語是「沉默」(silence),但這片沉默,詩人以「空間/或濛霧」去形容,二者確能點出羅斯科畫作的若干特色,而詩人則更分別用了「不安」(uneasy)、「驚慄」(startled)、「乾渴」(thirsty)三個詞去加以形容,這三個詞,都是一些主觀感受,更有可能的,就是詩人對羅斯科作品的感覺。
詩人對畫作、以至畫家有所觀,有所感應,方能有所體悟。接下來,詩歌隱約提到了觀賞者的存在。
觀看者對畫作的匆匆「一瞥」(a glance),便已超越「所有空無」(all emptiness),這一霎眼的轉睛而看,詩人形容是為「一種⋯⋯廣袤無量之流動」,所謂「廣袤無量」(immensity),自然亦是羅斯科畫作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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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名乎其實的「大作」面前,我們正好可藉此來一次放空自身。所以,詩人才說我們可化為一隻「空杯」、「繼而/更空」。
因色生情,由色轉空
顏料,在塗繪到畫紙上後,便不再流動,並因此成「色」。我們每一個觀賞者,總要經過若干路途、甚或因緣,才會走到不同的畫作前——如果說中國繪畫著重留白,羅斯科的這些作品,雖然不留一點空白,卻意外地由「色」而生「空」。
有色無色,從來繫於畫家的獨特匠心;空或不空,則關乎觀賞者的眼睛與心境。
參考:〈羅斯科〉的英譯本
“Rothko” by Mathura
(Translated by Mathura and Ilmar Lehtpere)In that silence
of uneasestartled
thirstyspace
or mista glance beyond
all emptinessa movement
near to thatimmensity
where one can bea cup
be emptyand thereupon
still empt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