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認識妳,那位在 APM Global Work 打工的妳(五)
吳健陽2016/1/26 — 8:04
每天也吃咸牛治與飲熱咖啡,直至嘈交那一天。
五、〈 阿姨的木湯匙 〉
最佳版本的我,應該是怎樣的呢?
他應該是鋼條身型、股肉結實而不爆發的。他又長期穿著黑色或深藍色或灰色毛衣/絨布恤衫/西裝、在一部非蘋果體系的電腦前寫 Code 接 Freelance App Job。當嗅到社會不公的味道,傳統媒體的報道力度又不足時,可以自行利用網上資源作小型調查、閒時又可以與朋友踩單車打機玩搖控車一派輕鬆孩子氣。
最好就是這樣了,再有空間時就寫寫言情小說為日後有女朋友要寫情信時作準備。
現在就只有最後「言情小說」那一點仍然進行。我沒有去做健身,因為一想到健身,我就想起在 youtube 看短片時的廣告,那些說英文的韓國人,將手臂的股肉操得著像一只駝鳥蛋,這可真是操蛋。最後都沒有去學習寫 Code,因為曾經因為就讀有關課程時我試過不及格後就沒有信心再考了。2016年將至,難道我就不可以改變嘛?
愛情
如果說我已經喜歡上那位在 APM 上班的她,那好像過於浮淺。我也不認識她。多年來,每當有感情煩惱,與女友人傾談時,她們總愛說「傾下計了解下先囉」,這可能是一般女人的想法,但男性聽上去好像與廢話無異 —— 但現在這種「苦惱」當然連「愛情煩惱」的級別也未去到。如果連即食到爆的交友軟件,運作也是要由聊天開始,其實「傾下計了解下先囉(--> 然後再到問喜歡不喜歡)」應該是普世真理。
那換句話說,我根本不是喜歡上她,我只是很想認識她。鎖住這個想法,下年便不會再亂想其他東西了。
嗯,或許。
脾氣
《華府市政報(Washington City Paper)》記者 Andrew Giambrone 今年五月在知性雜誌《The Atlantic》寫過一篇〈When Emotional Intelligence Goes Wrong — People skills can be dangerous.〉。情緒智能太強的人,操縱別人的傾向也會較強。我慶幸自己沒有那麼好脾氣,自然也不擔心別人覺得我愛操縱別人啦!
但 EQ 低,也不要太離譜。
今年天口還熱時,試過一次在買早餐時跟別人嘈交。
編按:這類茶檔仔在工廠區很常區。
到茶檔購早餐。(作者按:我上班的地方,那條隧道的出入口,有兩家茶檔,上班時間,人來人往。可以參考本故事第一章)我每天都是吃咸嘔治,飲熱咖啡,套餐都是 $17。
那天早上,我即常排隊購買。平常看檔的幾位姐姐有人出缺,收錢和落單都換上每天在後面煮東西的叔叔。他的脾氣不太好,口氣也不順。不過其實每人都應該對基層工人有多點體恤,所以我 OK。我本來也以為是 OK 。
一份白色膠袋袋著的早餐在我面前,我用右手拿走,左手放下一早已經準備好的十七大元硬幣。再迅速排成十元一行,七元一行,好讓叔叔容易數。我轉身打算走。
「十七咋喎呢度!差兩蚊喎!」我心想,每天購買也是 $17,如果是今天起加價,應該不會那麼勞嘈的,但我都考慮過是否錯在自已。「o靚仔,差兩蚊啊,咪走啊。」排隊的人望著我,四圍的人也望著我。幾秒後,我知道我應該沒有比少到的,應該是叔叔他記錯了,因為前面後面的都是叫「餐牛乜」、「腿蛋乜」之類的雙拼的。
我不知哪來的氣上心頭。回步轉身衝那個交收窗口大喝「我單拼啊!牛治啊!咸牛治啊!連嘢飲咪十七蚊囉!」那是一種會被拍片放上網的勞氣程度和音量的。活像柯受良的白髮平頭叔叔沒有聲出,旁邊的姐姐都相視而無語,應該是心想「好日也不讓你收銀,你搞成咁......」。
「邊有比少你啊!單拼啊啊叔!」我氣未平,繼續。
叔叔正在儲力回應,約四秒後他應該有點還擊之力,但在那之前我已轉身離開,只聽到遠遠的叫聲,應該都是鬧我的內容,同時,我把人們的目光和壓力都放回在他身上。
我很少這樣罵人的。
回到公司後我驚魂未定,只是快快口把早餐吃完(文首圖片)。
我之後都沒有再光顧那家「行運小食」了。
不過我知道,這樣罵人,是不對的。
工作
跟公司的三姑六婆關系要好一點。
要學好一些編劇基本技巧,好讓我為藍龍蝦或其他故事注入生氣。就算其他國家的同事一次兩次三次不納,也總有一次會接納吧。多上 Comic Experience 網站(可是部份內容又在 Comic Book Script Archive,很奇怪)和 Scripts And Scribes 等網站看看範本和分析,應該會對工作有點作用。
美漫《Past The Last Mountain》是 Comic Experience 的「創意工作坊」成員 Paul Allor 的作品。
健康
游多點水。我其中一最喜歡的自己、暫時是完美的版本,就是在冬天時仍然能夠堅持下水的自己,以及在極寒下於水池中上水的自己,那些都是勇敢的動作和姿態。有時游三十分鐘,有時就以塘數來算。我只懂蛙式,下盤都費力,但上水那一刻,大脾的血液仍在翻滾,慢慢流滿全身,滿滿的,都有愛的聯想。公眾泳池的熱水都不太熱,我索性用凍水。
冰凍、落水、猛游、上水、凍水涼、腦部重新運作,好像是新的人。下班時,假日時,在寒風中出門口會自說自話,放棄吧,回家吧,打道回被窩吧,你值得的。但意志力想衝得過去。去去去,下年要繼續去。
有時,有著這份勇氣和行動力,我就覺得自己夠沙膽,去認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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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Oddwood
「(阿姨對作者囑咐)這種令人深深感動的過程,穿過各世代的記憶,連結了人與人,這個還程甚至可以藉由某種特定物品的象徵,伴隨著祖先的知識一起流傳下來。我很驕傲自己擁有一根歷史攸久,看起來已經沒有湯匙模樣的木製湯匙。
在電動攪拌器盛行之前的一九六零年代,我的阿姨教我把奶油和糖打成做蛋糕的原料。我們一直都是用同一根湯匙,儘管這根湯匙已經用得很舊了。我阿姨小時候就是用這根湯匙,而現在我用的是攪拌器了,但如果剛好在我荷爾蒙分泌旺盛的日子,冷不防看到抽屜裡這根湯匙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熱淚盈眶。」心理治療師 Phillipa Perry 在《如何維持情緒健康(How To Stay Sane【Ebook】)》中寫道。
一個月前,我用早前買了很多但一張都沒有用過的信紙,以及在公司做冬交換禮物時抽到的鋼筆,寫了以上的信件。給自己的信件。這封信可能終究對我今年,或對我整個人生都沒有任何助力。也可能根本沒有對於我要去結識她有何幫助。
但是,即使有那麼一絲的機會。在某個年後,在某種場合,給他看到這封紙信和我的筆跡,我會覺得,她會感受到如同 Phillipa Perry 看見那只湯匙的感受。
那不是甚麼浪漫大情聖的情信鋪墊,你看,Perry 在該章是這樣接下去的:
「我阿姨最後終究會被遺忘,我女兒可能不會向她的孩子談到我阿姨的事,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女兒會教她自己的孩子做蛋糕。除了蛋糕食譜之外,她還是會把我得自阿姨的愛傳下去。
是的!我阿姨會繼續活下去,即使她的名字被提到的次數愈來愈少,她的湯匙最後也會被扔掉。」
紙信、木匙,
最後也會被扔掉。
(篇六續)
作者按: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戀愛應驗;作者 facebook page